如果留在巴黎喝象兵，沉浸在菲茨杰拉德
“完事过犹不及，维度香槟例外”的靡靡之音中，
我不会如此迫切——在夜色的掩护下，
从戴高乐机场驱车奔多公里外的“香槟之都”兰斯。
法国北部的春天，比想象中寒冷。如同任何一个欧洲小镇晚8点后的时光，兰斯的外表平静极了。抵达后的当务之急却是解救长途跋涉后紊乱空荡的肠胃。在香槟故乡，不点香槟，几乎是失礼的。餐厅内的喷泉装饰里、客座沙发的靠墙边缘上、酒柜、每一张铺开的餐桌……目力所及皆是香槟。
我对香槟最初的印象，是优雅又诙谐的：电影《罗马假日》里的逃跑公主，假装平民女子，却在午餐时习惯性地“要一杯香槟”，吓坏了英俊却穷酸的新闻记者……香槟最早成为王室之宠，理由显而易见——它是世界上最令人欢悦的一种液体，升腾的气泡，带来视觉与味觉上稍纵即逝的华丽结构，留下或清新怡人，或丰厚悠长的余味。太阳王路易十四、路易十五的情人、拿破仑、俄国沙皇，都视香槟为宠爱的美物，大量享用，并大力推广。换作今日，等同于“网红影响力”了。
不过，当你稍作探究，即会被香槟的“矛盾体质”所吸引，更多敬意油然而生。要知道，今日代表优雅、浪漫、欢庆的香槟，恰是经历了无数的炮火与劫难。
▲位于兰斯古城地下的凯歌香槟酒窖。
作为法国历史最悠久的城市之一，兰斯是一本浓缩的法国历史书：从中世纪开始，这里战火连绵。英法战争、拿破仑战争、普法战争、一战和二战……西欧历史上的重大战役，它无一幸免。作为香槟-阿登大区（RégionChampagne-Ardenne）最重要的城镇，进军巴黎的必经之路，兰斯，曾被大面积摧毁过7次。自公元年，克洛维一世在兰斯大教堂接受洗礼与加冕，法王在兰斯加冕的传统就此开创。先后在此加冕的国王，总计达25位。“王者之城”的宗教地位，更加剧了历代兵家对它的争夺渴望。
今天，在兰斯大教堂门前，人们闲适地坐在广场的台阶上，欣赏身边的圣女贞德戎装雕塑，就历史与传奇浮想联翩。马克·吐温曾在《JeannedArc》中描述她护送查理七世进入兰斯城的情形：“兰斯城上空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欢呼声，全体法军为胜利欢呼喝彩。圣女贞德端坐于战马上凝眸远方，她身着白甲，梦幻般美丽。她的脸上印着深深的笑容，这种笑容并非来自凡间。啊，此时她不是肉体凡胎，她是一个圣灵！”
战火的纷飞与香槟业的飞腾，戏剧化地交织在一起，也牵动着香槟人自己的命运。而一些女性，注定在历史长河里留下自己的名字。
▲早春的兰斯古城，晴雪相间，空气宜人。
年，命运的考验落在了27岁的富家女Barbe-NicolePonsardin身上——丈夫FranoisClicquot突然离世，一夜变天，家族蒙受重创。她的公公因痛失爱子，决定变卖酒庄，将香槟副业一关了之。为了延续丈夫生前心爱的事业，她孤注一掷接管凯歌酒庄，成为了当时极为罕见的女商人、香槟史上的首个女庄主。她开创了调和型粉红香槟，钻研为了让香槟看起来更清澈的除渣技艺。更在拿破仑战役的硝烟中勇敢冲破防线，赢得贸易商战的先机，让凯歌香槟迅速扬名世界。
对于多年后的今日来说，这也是“女超人”般的存在，更何况在19世纪初，女性的角色还受限于“家庭主妇”。其难度、勇气与智慧，可想而知。香槟人将“LaGrandeDamedelaChampagne”(伟大的香槟夫人)的称号授予她，可谓是一份名留千史的礼物了。
在兰斯的许多小餐馆里，店主都会自发挂上凯歌夫人的画像，或是为了致敬夫人，或是用来吸引游客；在当地著名的米其林餐厅LeParcLesCrayères，顶级主厨PhilippeMille乐意用她创造的粉红香槟，搭配海鲜前菜或肉类主菜；在兰斯大教堂，香槟人的辛劳智慧的故事被绘上玻璃彩窗，铭记他们为这座城市付出的汗水与成就。对于想要猎奇当地食材的游客，LesHallesduBoulingrin市场必去无疑。捧一大袋有机蔬果回酒店，搭配香槟吃吃喝喝惬意无比。
▲著名的兰斯大教堂是联合国世界文化遗产。
“年——年那批，近年来在波罗的海被发现，是目前世界上最古老的香槟。瓶里面，竟然有47瓶是属于凯歌酒庄的‘古董’货。”说到沉船香槟，大家都兴致盎然。
“我们永远要记得，尊崇自然，理解自然，自然会给你想要的东西。一旦找到它独特的性格，运用它的多变，就能创造极品香槟。”
这番话让我想起了19世纪60年代末，“香槟”这个词第一次被收录法国词典时的描述——“用艺术酿造的葡萄酒，但不仅仅是一种葡萄酒”。词典中提及香槟“反复无常的本性必须用尊敬和谦卑来对待，处理不当，它的本性就会被压制以致丢失，最后变成一种利润方式而已。”
▲特级庄Bouzy的绿色葡萄田间，飞扬着为庆祝凯歌粉红香槟周年的粉色气球。
香槟区主要使用3个葡萄品种酿制香槟：霞多丽（Chardonnay）、黑皮诺（PinotNoir）与莫尼耶（Meunier）。黑皮诺主要产自兰斯山脉，这里的黑皮诺令酒体强劲丰厚。每年9月至10月，手工采摘的葡萄被送往各大香槟酒庄，进入酿造流程。凯歌夫人在世时，曾购置了香槟区一批最好的特级葡萄园（GrandCru），并致力于提升香槟酒在法国以外地区的声誉与知晓度。
粉红香槟的调配过程如同一项创作。Dominique协同酿酒团队甄选顶级葡萄园的葡萄，基于凯歌皇牌香槟的传统调配工艺酿制：50%-55%的黑皮诺、15%-20%的莫尼耶和28%-33%的霞多丽。臻酿中高达30%-45%的陈年基酒来自几个丰收年份(通常5或6个)，从而确保酒庄风格的传承。陈年酒液依葡萄产地和生产年份分别存放，以完好保留各自特质。随后，精选约12%红葡萄酒进行调配。历经调配和装瓶，醇香酒液在酒窖中静候三年，得以问世。
▲马克公馆室内一角。
、、、、、、……60年前的粉红香槟是什么样子，这个念想真够诱人。她还会有香槟的透彻感吗？会不会有奇怪的气味？香槟的陈年力是否经得起考验？
事实上，除了丢失部分气泡，这些年份香槟呈现出的不同个性，值得玩味。在几支年份香槟中，最击中我的是VintageRosé。超过50年的时光，入口依然清澈、纤细，令人不可思议。那种独有气息，直到我之后参观酒窖时，才似曾相识地唤起记忆：那是千年酒窖中白垩土散发的矿物感。而对于VintageRosé，没有什么好迟疑的，尝尽它的最后一滴吧！因为有生之年的下一次相遇，不知是何时。
▲悬挂于马克公馆客厅的凯歌夫人的肖像艺术品。
香槟，曾无数次治愈战火中的古城，也是现代人找回欢悦、激活幻想的灵药。
